第十四章 南齊暗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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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齊揚城一處農舍。
華九也才安定下來，只比蘇錦早到一日，此時，正院子裏曬著陽光，長眉若柳，面色平淡，眼底愁緒，見得蘇錦到來，一顆揪著的心微微放松。
遠遠看去，高山一抹雪顏色，不染世俗，清冷無波。
尤其他雙後負後，一襲白衣勝雪，更加襯得面上少了幾絲色。
可是這氣質……
恍記得百裏墨夙也穿過白衣，簡單，明了，分明素塵不染，可他卻偏能穿出瀲灩風華的感覺。
“我說過，我不會有事。”心神微微癡怔一瞬，蘇錦大步走進院子，語氣輕松。
華九看著蘇錦步履輕松的模樣，面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
“你這一路，你應當不太平，不然，按照計劃，你應該早我一步到。”
蘇錦聳肩，“有一點，不過，有欒生在。”
“我對他自是放心的，可是，我如今，放心不下你。”
“不放心我？”蘇錦有些奇怪，眉眼閃亮，語調明快，不管在何時，總能讓人無比舒心。
華九清冽如水的目光落在蘇錦身上，聲音有些涼，“是的，不放心你，以前，你不管多少傷心，憂慮，焦躁，煩惱……就算是心裏住了百裏墨夙不能承認，都能和我說，任何時候，在我這裏，都能心如白紙，可是現在呢……”華九眼底一抹黯然閃過，一嘆，“你在我面前，也開始假裝，假裝的笑，假裝的輕松，假裝的無所謂，假裝的漫不經心。”
這突然的一段話落在蘇錦的耳裏，就像是大楚的冷空氣拍在蘇錦的身上，心上。
蘇錦一怔，眸光微晃，須臾，又笑，“裝了這麽多年，習慣了，怎麽辦呢。”
“習慣麽？”華九看著她，“不是將心，再度封塵了麽。”
“喲。”蘇錦突然撇了撇嘴，“阿九，我是來看你的，你就不能說些開心的事，你對我，只管放心就是。”
“你如今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我又如何可以放心。”華九搖頭。
蘇錦眉眼間的亮色終還是微微一黯，“我，何曾算計過自己。”
“那百裏墨夙呢？”
蘇錦擡眸，視線一動不動的落在華九身上，“阿九。”
一聲阿九，溫柔又低喃，卻帶著無限的哀嘆，“我們，以後，不要再談這個名子了好嗎。”
“不談了？”華九面色更沈，“我雖沒有親眼所見那日你離京情形，得見你如何冷淡回拒他，可是，自有消息能飛到我的耳裏，我可以想到，一名男子，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能那麽的渴求你留下，他，是真心的。”
“不管真心與否，你知道的，我的眼裏容不得沙子，以後，我們都不可能與他一條路了。”蘇錦語氣突然冷下，似乎當真不想再提到這個個。
“阿月。”華九看著她，“如果這中間有誤會呢，他與鳳鸞獨待一夜，那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的愛情裏，不能有所欺瞞，我當初既然能排除一切，痛下決心的和他在一起，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不管是好是壞我都不想。”蘇錦神色微微激動，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擰緊，“阿九，我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
“一直以來，我都是最了解你的，所以，我才會順應你的心意，跟著你來到了南齊，正是因為了解你，阿月，我才要說，我只想讓你開心。”
“我很開心，真的。”
“開心嗎？”華九神色微微激動，看著蘇錦，有一種舉世無奈的黯然，“離京以來，我一直在想你要的是什麽，如果你是真的又改了主意，或者，不能願應該百裏墨夙，想待尋到先古之玉後要和我一起離開，也不必如此，如此……”華九似都看不過去了，“如此，傷他。”
你可知道人，你傷他，也是在傷我。
如此守護你，如此愛你的我，需要多大的心氣，才能接受你和他在一起！
當然，這話，華九不會說，他也知道，這一生，他都說不出口。
華九向來心緒平然，於生死都能超脫的人，眼下如此黯然，如此激動……
蘇錦看著，須臾輕閉了閉眼，走上去，“阿九，我們以後，不要提他了好嗎。我不是演戲給任何人看，也不是因為改變主意而如此，我不能原諒他對我的隱瞞這是事實，如今，我唯一能說的是，我和百裏墨夙，這一生，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的。”
“阿月。”華九一嘆，看著蘇錦一臉堅決的樣子，撫著眉心，終是敗下陣來，沒再問。
“華九，希望我們一切順利，如果能夠回到真正屬於我們的地方，你應該高興的。”
“我是該高興的……”
“那笑一笑。”
“笑你的愛情如此短暫而刻骨銘心嗎？”華九到底心有遺憾。
蘇錦微微一笑，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而是直接轉了話題，“欒生的人來信息說，如今這揚城裏來了一名瀟貴妃，很是了不得的樣子，多半是為我和欒生而來，你早到揚城，可有消息？”
華九看著她，也不再糾結方才的話題。
“你會意外的。”華九無比肯定的語氣讓蘇錦有些懵，擰眉問，“意外？”
“這是昨夜我讓人從青山寺裏那位瀟貴妃的房裏所得。”華九探手入袖，將一張折疊得極整齊宣紙遞蘇錦。
蘇錦不明所已的接過，有些想笑，“難不成，這位瀟貴妃是個人妖，或者，暗戀……”聲音戛然而止，眸光輕閃，手指也下意識緊了緊，須臾，蘇錦將手中的宣紙一揉又遞給華九，“不是說皇上如何寵愛嗎，她也常為皇上辦事，深得君心，竟然，想要紅杏出墻麽。”
華九接過那被揉成一團的宣紙，又輕輕的打開，看著宣紙上面那男子的素筆輪廓，面色微沈，“所以，我才如此問清楚你和百裏墨夙如何了。”
“是啊，是該問清楚，一個貴妃竟然背著皇上畫著別的男子的畫象，這不是暗戀，是極為喜歡了。”蘇錦語氣淡淡，聽不出是吃醋，還是生氣，又或是當真無所謂，而且，臉上還揚著盈盈笑意。
這一瞬，華九都看不透了，只是，擡手，欲將宣紙給毀了。
“誒，別。”蘇錦手一攔，阻止了華九的動作，“沒準兒這幅畫將來會派上用場。”
華九想了想，頷首，讚同，“倒也是。”
“不過，我可是聽說那瀟貴妃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初來乍到，就讓人去探她的底，不怕暴露十方閣在此的據點，阿九，你最是謹慎小心，會這般沈不住氣？”
“被你氣得，腦子有些亂。”華九道，然後轉身，“好了，我看你主要也不是來看我的了，早些回去吧，如此多事之秋，無事便是最好。”
“連你也嫌棄我了，開始趕我。”蘇錦撇撇嘴，不過，身子卻已經一一閃離開。
須臾，華九轉身，看著方才蘇錦所站之地，輕風搖曳，農間土香。
華九捏了捏眉心，神色間，有些落寞。
一旁，小生想說什麽，不過，也在華九的眼神中，住了嘴。
蘇錦離開那處農舍，便換了一身男裝打扮，進了街市。
三轉四轉的，連小五也跟丟了蹤影。
“這蘇錦小姐也太厲害了，到哪裏去了。”小五拍著頭，有些沮喪。
而此時的蘇錦卻趁著所有人不備，進了就近一家當鋪。
當鋪裏來往人客，極其熱鬧。
蘇錦走至一旁較靜一些的櫃臺邊，對著桌面上輕輕擊了兩下，稍傾，一張極圓潤的胖臉便露了出來，“哎喲，公子，想當些什麽？”
“當這個。”蘇錦也不拐彎抹角，說話間自袖中取出一塊她方才在街上花了七十兩買來的一塊翠色玉佩。
那掌櫃的接過一看，頓時抿唇，搖頭，很是遺憾，“公子啊，這不是什麽好貨色啊，當不了幾個錢的。”
蘇錦聞言，極其坦然的笑了，似是而非，看得那掌櫃摸不透蘇錦到底是何意思。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這男子看著著一襲素袍，卻氣質風倫。
“這樣吧，貴人，四十兩，不能再多了。”
蘇錦再笑，“真會做生意。”
“呵呵，這……”
“這樣吧，我不用你給我銀子，不過，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蘇錦說。
那掌櫃的聞言，面上疑惑，又掂了掂手裏的玉佩，隨即，點頭，“貴人請說來。”
蘇錦招招手，讓掌櫃的靠近一些，當下，細細吩咐一番。
那掌櫃先是一怔，隨即又是眉頭一松，再然後，又疑惑了，不過，最後還是笑著認真點頭，“公子請放心，生意人，誠信是最主要的。”
“好。”蘇錦擡手一拱，也幹脆，“那在下先告辭。”
“公子慢走。”
蘇錦出了當鋪走了沒多遠，便見著遠遠的人群裏，小五正上躥下跳的找著她，斂了斂眉，蘇錦也沒有叫他，而是自己顧自離開了。
“瀟貴妃出行，快，快快跪下。”蘇錦行了沒兩步，一旁，一名中年男子扯著她的袖子。
蘇錦忍住下意識想煽人沖動，側睥看向一旁拉住她的人。
是名中年男子，一臉黑麻子，皮膚粗黑，落在她衣袖上的手指也又粗又燥，一看就是幹著地裏莊稼活的強漢子。
“哎，我說，你這位大兄弟，你看著我幹嘛，我又不吃你，你看前面。”那漢子抖落下衣襟，讓她看前面。
蘇錦定睛看向前方，方才發現，緊隨著前面一頂轎子而來，周圍的人都跪下了，緊了緊眉心，蘇錦當即也跟著跪下。
前方，香風旖旎，一頂軟轎被十數名衛丫鬟圍著過來。
“呀，這就是那位瀟貴妃呢吧。”
“真好看。”
“這還坐在轎子裏頭呢，你瞧得見？”
“你看這架勢，看這引路的丫鬟個個水靈，又俏麗，這主子能差了。”
“今兒個我真是燒了高香了，出門還能得見如此貴人……”
“……”議論聲很輕，可是，蘇錦若想聽自然能聽到，隱於人群中，暗暗擡眸看向那頂軟轎。
正好，一絲風卷起軟轎邊上的布幕，也露出轎內那珠釵並搖的女子容顏。
還真是很美！
只一個側顏便能窺其花容月貌，國色天姿，並無之前所傳的出身而帶著一絲風塵之氣，不僅如此，那由內而散發的端莊氣質，竟讓蘇錦想到了大楚的那位太後。
真要說起來，眼下這位，更加年輕，更加美麗動人而已。
似乎註意到有人註視，瀟貴妃偏頭，看向蘇錦這邊。
蘇錦比瀟貴妃的目光更快的收回了眼神，低下了頭。
“嘿嘿嘿，好看吧，叫你看，差點被發現了吧。”忍不住頭上被擰了一把，蘇錦頓時汗毛倒豎，無比驚悚的看著身旁這位正無知無覺，笑著收回手的中年男子。
“看我幹嘛，我說得不對。”中年男子動了動滿是粗皮的臉，一幅我懂你的模樣，“你小子，到底是年輕啊，誰都能看的，不知道皇上有多害愛這位貴妃，還緊盯著看。”
“我……”
“行了行了，快別說了，轎子走遠了，快起來吧。”
二人站起身。
中年男子說著話，又重重的拍了拍蘇錦的肩膀，“哎，這樣的美人看了，只怕，你這一生媳婦都不好娶。”
“為什麽？”蘇錦覺得這中年男子太奇葩，可是，對方確實不會武功，也沒戴人皮面具，就是一普通百姓而已。
這民間，人情冷暖，有多少熱心之人？！
當下，蘇錦也來了興趣，不恥下問，結果，竟然頭又被中年男子胡亂摸了一把，“我說你小子，真是個稚啊，笨吶。”
“為什麽？”蘇錦已經開始無語了。
“這樣美的女了見了，你其他的還能入眼？”中年男粗魯的揉把鼻子，正說著，一旁一長相特猥瑣的年輕男子也湊過來，“是啊，這位大哥說得對。”
“說得對。”蘇錦唇兒狂抽。
“要我說，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大楚那位相府小姐怕也沒這幅容貌。”
“誰說的。”蘇錦不知為何，卻挑了起了眉宇，反駁。
堅定的捍衛自己的美貌！
那中年男子特奇怪的看他一眼，砸巴砸巴中嘴，“我說，你小子，激動個啥，你看到過？”
“當然。”蘇錦一拍胸脯，“我曾經有幸得見一面，那相府的蘇錦小姐坐在馬車裏，我給你們講，可是美死了，簡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還美得不要不要的？”那中年男子像看白癡似的瞅一眼蘇錦，“果然是見不得美色，這才大白天，就做夢，哎……”說著話，撇撇嘴，走了。
走了。
那猥瑣男子都特嫌棄的看她一眼，也走了。
蘇錦……
好淩亂！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去爭這個做什麽。
毛病。
還有這中年男子，神經病。
摸一把頭，蘇錦想著擦一把，卻眸光一緊，似乎，有熟悉的淡香味在身邊繞動，可是放眼看去，來來往往，並無異樣。
又胡亂的揉了揉頭，蘇錦無語的擡步要走。
“蘇錦小姐，屬下可尋著你了。”一旁，小五悄然出現在蘇錦的身後。
蘇錦轉回身，“你這輕功不行，得練練。”
“好，屬下聽蘇錦小姐的。”小五揚著嘴角，倒是精得很。
蘇錦無奈，“也虧你認得出我來。”
“認得出認得出，別說蘇錦小姐你扮成男子，就是扮成乞丐，農婦，丫鬟，小廝，我也認得出。”
“嗯？”蘇錦本來隨意一說，聞言，頓時回轉身，“你喜歡我？”這是疑問更帶肯定。
三個字，卻頓時噎得小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四下一掃，一臉緊張，“蘇錦小姐我不敢喜歡你啊，你別害怕我啊。”
“那你討厭我。”
“我討……誒，不是的。”小五有些舉足無措，可憐兮兮的看著蘇錦。
蘇錦雙手抱胸口，垂眉，也難為這麽個精靈的護衛跟在欒生那塊木頭身邊了，遂也不和他兜圈子了，“那你怎麽這麽肯定，我無論如何樣你也能認出？”
“這……”小五嘿嘿笑著，“也不是絕對的肯定，只是，之前曾經看過王爺畫你，各種各樣的，所以就記了一下。”
“欒生畫我。”蘇錦擰眉，“你家王爺畫我做什麽？”
小五搖頭，“應該是喜歡蘇錦小姐才畫你啊，而且啊，每一幅都畫得極其傳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他還畫過我作乞丐，婦人？”
小五點點頭，“屬下們也不懂，問過王爺，王爺說，這樣的話，無論你有哪裏，他就都能尋到你了。”
聞方，蘇錦心頭突然一梗，沒再說什麽，“我們走吧。”
“好嘞。”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
而身後，不遠處，一道人影，悄悄跟上。
……
“貴妃娘娘，那人有什麽特別嗎，你讓人跟著？”已經走遠的軟轎內旁，一名丫鬟詢問著轎子裏的人。
瀟貴妃只是淡淡笑了笑，“沒什麽特別。”
“那……”
“只是，本宮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危險的機會。”
“奴婢明白了。”
……
“你走路沒長眼睛啊，本郡主的馬車也敢沖撞。”蘇錦帶著小五正穿梭在人群，體會這南齊風貌，使聽前方傳來斥責的聲音。
不止聲音熟悉，就連這話，也熟悉的緊。
“年盈雪為何在這裏？”蘇錦看向小五。
“回蘇錦小姐，屬下也不知，之前並沒有收到消息。”
“這可是個麻煩的神經病，離她遠點。”蘇錦遠遠看了眼人群裏面，收回了目光。
不是每一個人每一次的不幸時都有人相幫，她眼下看似風光，實則不過也是自身難保。
所以，希望那個被訓斥的人自求多福吧。
“哎，聽說了嗎，再有兩日，我們新賜封的睿王就要帶著大楚那位相府小姐到揚城了。”
“我知道，一直聽說那相府小姐美，我倒是想見一見。”
“有什麽好見的，那樣的女子，我才不要。”
“咦，什麽意思……”
“你們不知道嗎，我們之前的攝震王，那樣風華無雙的男子，對她多好啊，幾乎就揚言天下，只她一妻了，她卻在離京那日，看著攝政王受傷不管，絕情的拋棄他，還說他背叛了她……”
“是啊，這事我也聽說了，聽說，攝政王當時還傷得極重。”
“這事啊，也不好說……
“什麽不好說，要我說啊，這就是紅顏禍水，可苦了我們的攝政王大人，那樣至高無上，風華絕艷，皇上可都是要給面子的人……”
“好了，好了，這些大人物的事，我們也摻合不了什麽。”
“蘇錦小姐……”眼看著那一群議論的人走遠了，小五這才上前一步，踟躕的開口。
“走吧。”不過，蘇錦並不見生氣，走了幾步，反而面色平淡的看著他，“小五，你說，當紅顏禍水好不好？”
“蘇錦小姐，你不要和這些無知的人計較，那些人……”
“他們其實說得，倒也不錯，呵呵。”蘇錦冷笑一聲，也阻止了小五繼續再說下去。
小五不好再答話了。
前方，因為年盈雪的東京，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正因為，人圍得越來越多，蘇錦眼尖的發現，前方，一藥材鋪外，蘇心正走進去。
她去藥材鋪做什麽，不是讓她不要隨意出門？
蘇錦皺眉，示意小五去把她帶過來。
小五自然也看到了蘇心，當下快速在人群中一鉆，很快便帶著蘇心在一條小巷子裏和蘇錦會合。
“大姐姐……”蘇心有些緊張。
“你出來做什麽？”蘇錦語氣不見和顏悅色，不過也不見得多淩厲。
“我出來抓藥。”蘇心上前一步，有些發虛，“我知道危險，我很小心的。”
“你出來抓什麽藥？”蘇錦抓到重點。
蘇心聞言，面上有些窘迫，“我，看見王爺好像睡不好，做惡夢，我聽他身旁的護衛說，他之前也經常做惡夢，所以，我就想說來抓點藥。”
欒生做惡夢嗎？
這幾日，她心有所累，倒是沒關註這個，誒，不對，這關註……
“你偷偷進他屋子了？”蘇錦看著蘇心。
蘇心頓時面紅耳赤，在蘇錦那洞徹人心的眼神下不可狡辯，只能硬著頭皮承認，“是的，我……”
“行了。”蘇錦擺手，有些無奈，“你不用解釋了，你說說吧，欒生做什麽惡夢了。”
“這個……”蘇心搖頭，一臉愁結，“我倒是不太清楚，我只是看到他睡覺時，面色好像很害怕……嘴裏說著什麽走啊，跑啊，鮮紅啊不清不楚的話。”
“王爺經常這樣嗎？”蘇錦又看向一旁的小五。
小王點頭，“是的，王爺讓我們不要告訴你，免得你擔心。”
蘇錦面色緊了緊，視線又落在蘇心身上，“好了，你不用去抓藥了，跟我走吧。”蘇錦道，在蘇心擔心的眼神中又道，“那應該是他的心魔。”
“心魔？”
“嗯。”蘇錦道。
是啊，那般坎坷的童年，經歷數次生死，沒有心魔才不正常呢。
看來，她有必要給欒生看一看了，連蘇心闖入都沒有醒來，可見沈迷於何至境地，多少痛苦。
被心魔吵擾得太久，對精神也不太好，別到時，精神爆發，那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蘇錦看著蘇心還是不見放松的臉色，又拍了拍蘇心的肩膀，“放心吧，我會些醫術，一會兒回去，我給他看看。”
“……好。”蘇心有些疑惑。
蘇錦還會醫術？
不過，方才那一瞬，蘇錦好像待她很親和。
明明自己才經歷過這般大的事，卻能如此泰然處之，情緒平淡，這到底是，是要多麽強大的心態。
想到什麽，蘇心叫住蘇錦，“大姐姐，其實我……”
“怎麽了？”蘇錦好脾性的回轉身。
對上那澄澄湛湛的眸光，蘇心心裏一縮，欲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事兒，還是先別說吧。
蘇錦對於蘇心的態度也不放於心，轉身，“那走吧。”
一行人回到之前那宅院時，一切如常，欒生正坐在主屋內，一旁，之前那大染正在稟報著什麽，見得蘇錦走來，忙上前一禮，“蘇錦小姐好。”
“不必如此客氣，你要說什麽，繼續說。”蘇錦道。
那大染也不避諱蘇錦，在欒生的示意下繼續道，“皇上如今已經吩咐了**將軍屆時在城門口迎接，**大將軍一向剛直不阿，在朝公正，不偏不倚，可是，屬下還是覺得王爺和蘇錦小姐要小心為上。”
“**大將軍？”蘇錦思索，半響看著大染和欒生，“就是，那個，曾經由南齊攝政王提拔的那位？”
“嗯……對。”大染回道。
欒生看著蘇錦，“對，聽言，他因受百裏墨夙之恩，對他極其推心置腹。”
“哦。”蘇錦只是淡淡點頭，並不對“百裏墨夙”這個名子和人多予置評，就當真如一個陌生人般。
“那，王爺和蘇錦小姐若沒事，屬下先告退了。”大染退下。
蘇心和跟在身後的小五見此也退下。
蘇錦上前幾眇，一探手，把上了欒生的脈搏，“你最近睡覺常做惡夢嗎？”
欒生一怔，有些苦惱，“你知道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以前就偶爾會這樣，過極少，自從我到了南齊，做了睿王開始，更甚，整日的不是廝殺就是鮮血在腦子裏飛來飛去，纏得我睡不好。”
蘇錦上前，“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欒生正欲點頭，又搖頭，“我看你面色也不是太好，等你恢覆如初再看。”
蘇錦想了想，點頭，“也好。”
反正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急不來。
話落，蘇錦朝院子外看了一眼，眼神深邃，“對了，我給我們帶來了一位客人來，不知道你想不想見。”
“歡迎。”欒生點頭，一絲笑意在唇角漾開，然後，擡手一揮。
當下，一個黑影自墻頭處落下。
頓時，數十護衛現身，將他齊齊為主。
蘇錦和欒生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是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很年輕，賊眉鼠眼，目光閃爍，不過，顯然是偽裝。
“行了，別裝小偷了，跟了我一路，說吧，你家主子是誰？”蘇錦一點客套都不講。
那男子本來想好的托辭都無處可說，只能一下子懵在那裏。
“你若不說，我也有法子讓你說。”蘇錦看著他。
“別，我說。”男子還真是不夠忠心，立馬道，“我是貴妃娘娘的人。”
“瀟貴妃？”欒生擰眉。
“是。”男子道。
“你倒是坦然。”
男子聞聽蘇錦之言，冷笑，“我們貴妃娘娘說了，如若我被抓，只管報上來歷，保住命就行。”
“喲。”蘇錦倒是意外，頓時彎下身，與跪在地上的男子平視，“你們貴妃，待你們倒是不錯，不過，你家貴妃有沒有告訴你，就算你說出來了，我也不見得會饒你性命呢。”
男子這下不作聲了，不過，一臉視死如巋，顯然，也真是不怕死的。
蘇錦斂眉，似是而非的，“我對這位貴妃倒是有些興趣了。”
聽不出蘇錦是何語氣，那男子低下了頭。
“想來，你已經將我和睿王在此的消息告訴了你家貴妃咯？”蘇錦又問。
男子不答。
顯然，這是事實。
當然，蘇錦不怕，對著欒生笑笑，“我去會會這位瀟貴妃。”
“別去。”欒生阻止。
蘇錦擺手，“無事，說不定，我還能給你拉上個同盟呢。”
欒生搖頭，“這位瀟貴妃不如你所想那般簡單，她深得皇上寵愛，萬不會與皇上為敵。”
“誰說要讓他與皇上為敵呢，只要籌碼夠了，大家歡喜，辦什麽事，都順利。”蘇錦極是自信。
欒生自然是相信蘇錦的，換而言之，她做什麽事，他都相信的，可是，到底還是憂心的。
“不是說，這一路我來保護你，結果，一切，都叫你操了太多心。”欒生語氣有所嘆。
“無事，操心一些，還能不去想那麽多。”蘇錦無所謂的擺擺手，對著那跪在地上男子擡擡下巴，“起來吧，帶我去見你家主子。”
“你……”男子這下是意外之極。
“放心，我一人去，不帶一兵一卒。”
男子更意外了，深感不解。
蘇錦自不會給他解釋，直接當先走在前面。
欒生阻止不得，只能嘆口氣，讓小王退開，放男子走。
當然，在此這前，蘇錦回房換回了女裝。
……
青山寺香客不少，占地極廣，也如同南齊整個國情風貌般，雖然外表寶相莊嚴，可是內裏，卻處處透著恬淡處世的情懷。
那男子一路引著蘇錦都是戰戰兢兢的。
對於看不透的人或事，誰都會害怕的。
蘇錦懂，所以，不拆穿。
一路聞著繚繚檀香走至一處偌大的後院，那男子方才停下腳步，對著院子裏正在剪枝的一名宮娥示意。
那宮娥二十多歲，沈穩清冷，看一眼蘇錦，這才不急不慢的上前敲著房門稟報。
“蘇錦小姐，我家貴妃娘娘請你進去。”不一會兒，那宮娥走過來，對著蘇錦道，畢恭畢敬，不卑不亢。
蘇錦微微頷首，直接拾步過去。
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去作客。
青山寺這後院，每年多接待朝中貴人來住，所以，比起前面的香客不斷，倒是極其安靜。
蘇錦在門口頓了頓，然後坦然走了進去，剛走進屋子，身後門便啪的一聲關上。
蘇錦也不急，看著寬敞屋內一應簡單的裝飾，微笑，“貴妃娘娘這般年輕，在這般清涼的寺裏可住得慣？”
“傳言對蘇錦小姐頗多言辭，今日，還真是傳言不如見面。”素色簾幕被挑開，內室裏，一名披著頭發，只著一襲白色色寬袍的女子走了出來。
細眉鳳眸，體態輕盈，若柳如風，臻首娥眉間是精致又雍容的古典美，聲音更宛如天籟般動聽。
之前在轎子裏所見不過是美的冰山一角。
“果然美人兒，難怪能得南皇如此喜愛。”蘇錦對於美色，向來是不吝言辭的。
尤其是此時如此隨意姿態，便是盡如畫色的美人兒。
真如牡丹盛開。
“是啊，的確美色。”瀟貴妃道，不過，她嘴裏的話是對著蘇錦說的，面上雖帶著笑意，可是眼神卻將蘇錦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底更還有一絲即使努力掩飾，卻仍然逃不過蘇錦所見的，嫉妒。
是啊，她是美，可是眼前這個，不施粉黛，卻明媚如春，一身她都自愧不如的泰然氣質，讓人不得不為其折服。
尤其是，當真敢一人前來。
“呵呵……”須臾，瀟貴妃走向一旁的躺椅上優雅的坐下，“蘇錦小姐就這樣一己之身前來，可真是勇氣可嘉。”
“都說瀟貴妃心地善良，我相信，你自然會保護我的。”
“心地善良？保護？”瀟貴妃輕笑出聲，笑聲都無比悅耳，“既然你和睿王如今都在揚城，顯然該探聽的也探聽到了，也該猜到，我在這揚城，自是為你們二人而來，說何護？不是太自欺欺人了麽。”
蘇錦難得見以這般陰險又耿直的女子，心下倒是有些佩服，不客氣的自一旁坐下，“貴妃娘娘真是夠坦白，那如你所說，如今我在這裏，你會如何做？”
瀟貴妃笑得聲輕極柔，“把你抓起來，用來威脅睿王，讓他乖乖受制，至於生死，那便由皇上發落了。”說著生死之事，都好像在唱歌。
“這法子……”蘇錦倒是淡定，點點頭，“倒是簡單粗暴。”
貴妃看著塗得鮮艷蔻丹的手指，微笑如畫，“所以，是蘇錦小姐你自己主動點呢，還是讓本貴妃派人來捉你。”
“不用不用。”蘇錦彈了彈手指，“看在貴妃娘娘這這般的坦白的份上，我呢也明人不說暗話了。”
瀟貴妃聞言，不以為意的，身子極其放松的往後靠了靠，“請說吧。”
“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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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大結局，新枝天天閉關趕稿子，所以評論不能及時回覆，請妞們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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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搶先看
某女氣急敗壞，“侯陌，你丫的手往哪裏放！”
“胸。”某男語氣悠閑。
“靠！放下！放下！”
“好。”某男從善如流。
過了一會兒，某女暴跳如雷，“侯陌，你丫的手放哪兒！”
“自然是聽娘子你的，放下啊。”
的確是放下，只是從月匈往下移，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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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九也才安定下來，只比蘇錦早到一日，此時，正院子裏曬著陽光，長眉若柳，面色平淡，眼底愁緒，見得蘇錦到來，一顆揪著的心微微放松。
遠遠看去，高山一抹雪顏色，不染世俗，清冷無波。
尤其他雙後負後，一襲白衣勝雪，更加襯得面上少了幾絲色。
可是這氣質……
恍記得百裏墨夙也穿過白衣，簡單，明了，分明素塵不染，可他卻偏能穿出瀲灩風華的感覺。
“我說過，我不會有事。”心神微微癡怔一瞬，蘇錦大步走進院子，語氣輕松。
華九看著蘇錦步履輕松的模樣，面上卻並沒有多少喜色。
“你這一路，你應當不太平，不然，按照計劃，你應該早我一步到。”
蘇錦聳肩，“有一點，不過，有欒生在。”
“我對他自是放心的，可是，我如今，放心不下你。”
“不放心我？”蘇錦有些奇怪，眉眼閃亮，語調明快，不管在何時，總能讓人無比舒心。
華九清冽如水的目光落在蘇錦身上，聲音有些涼，“是的，不放心你，以前，你不管多少傷心，憂慮，焦躁，煩惱……就算是心裏住了百裏墨夙不能承認，都能和我說，任何時候，在我這裏，都能心如白紙，可是現在呢……”華九眼底一抹黯然閃過，一嘆，“你在我面前，也開始假裝，假裝的笑，假裝的輕松，假裝的無所謂，假裝的漫不經心。”
這突然的一段話落在蘇錦的耳裏，就像是大楚的冷空氣拍在蘇錦的身上，心上。
蘇錦一怔，眸光微晃，須臾，又笑，“裝了這麽多年，習慣了，怎麽辦呢。”
“習慣麽？”華九看著她，“不是將心，再度封塵了麽。”
“喲。”蘇錦突然撇了撇嘴，“阿九，我是來看你的，你就不能說些開心的事，你對我，只管放心就是。”
“你如今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我又如何可以放心。”華九搖頭。
蘇錦眉眼間的亮色終還是微微一黯，“我，何曾算計過自己。”
“那百裏墨夙呢？”
蘇錦擡眸，視線一動不動的落在華九身上，“阿九。”
一聲阿九，溫柔又低喃，卻帶著無限的哀嘆，“我們，以後，不要再談這個名子了好嗎。”
“不談了？”華九面色更沈，“我雖沒有親眼所見那日你離京情形，得見你如何冷淡回拒他，可是，自有消息能飛到我的耳裏，我可以想到，一名男子，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能那麽的渴求你留下，他，是真心的。”
“不管真心與否，你知道的，我的眼裏容不得沙子，以後，我們都不可能與他一條路了。”蘇錦語氣突然冷下，似乎當真不想再提到這個個。
“阿月。”華九看著她，“如果這中間有誤會呢，他與鳳鸞獨待一夜，那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你不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我的愛情裏，不能有所欺瞞，我當初既然能排除一切，痛下決心的和他在一起，就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不管是好是壞我都不想。”蘇錦神色微微激動，纖細的手指一點一點擰緊，“阿九，我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
“一直以來，我都是最了解你的，所以，我才會順應你的心意，跟著你來到了南齊，正是因為了解你，阿月，我才要說，我只想讓你開心。”
“我很開心，真的。”
“開心嗎？”華九神色微微激動，看著蘇錦，有一種舉世無奈的黯然，“離京以來，我一直在想你要的是什麽，如果你是真的又改了主意，或者，不能願應該百裏墨夙，想待尋到先古之玉後要和我一起離開，也不必如此，如此……”華九似都看不過去了，“如此，傷他。”
你可知道人，你傷他，也是在傷我。
如此守護你，如此愛你的我，需要多大的心氣，才能接受你和他在一起！
當然，這話，華九不會說，他也知道，這一生，他都說不出口。
華九向來心緒平然，於生死都能超脫的人，眼下如此黯然，如此激動……
蘇錦看著，須臾輕閉了閉眼，走上去，“阿九，我們以後，不要提他了好嗎。我不是演戲給任何人看，也不是因為改變主意而如此，我不能原諒他對我的隱瞞這是事實，如今，我唯一能說的是，我和百裏墨夙，這一生，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的。”
“阿月。”華九一嘆，看著蘇錦一臉堅決的樣子，撫著眉心，終是敗下陣來，沒再問。
“華九，希望我們一切順利，如果能夠回到真正屬於我們的地方，你應該高興的。”
“我是該高興的……”
“那笑一笑。”
“笑你的愛情如此短暫而刻骨銘心嗎？”華九到底心有遺憾。
蘇錦微微一笑，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而是直接轉了話題，“欒生的人來信息說，如今這揚城裏來了一名瀟貴妃，很是了不得的樣子，多半是為我和欒生而來，你早到揚城，可有消息？”
華九看著她，也不再糾結方才的話題。
“你會意外的。”華九無比肯定的語氣讓蘇錦有些懵，擰眉問，“意外？”
“這是昨夜我讓人從青山寺裏那位瀟貴妃的房裏所得。”華九探手入袖，將一張折疊得極整齊宣紙遞蘇錦。
蘇錦不明所已的接過，有些想笑，“難不成，這位瀟貴妃是個人妖，或者，暗戀……”聲音戛然而止，眸光輕閃，手指也下意識緊了緊，須臾，蘇錦將手中的宣紙一揉又遞給華九，“不是說皇上如何寵愛嗎，她也常為皇上辦事，深得君心，竟然，想要紅杏出墻麽。”
華九接過那被揉成一團的宣紙，又輕輕的打開，看著宣紙上面那男子的素筆輪廓，面色微沈，“所以，我才如此問清楚你和百裏墨夙如何了。”
“是啊，是該問清楚，一個貴妃竟然背著皇上畫著別的男子的畫象，這不是暗戀，是極為喜歡了。”蘇錦語氣淡淡，聽不出是吃醋，還是生氣，又或是當真無所謂，而且，臉上還揚著盈盈笑意。
這一瞬，華九都看不透了，只是，擡手，欲將宣紙給毀了。
“誒，別。”蘇錦手一攔，阻止了華九的動作，“沒準兒這幅畫將來會派上用場。”
華九想了想，頷首，讚同，“倒也是。”
“不過，我可是聽說那瀟貴妃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初來乍到，就讓人去探她的底，不怕暴露十方閣在此的據點，阿九，你最是謹慎小心，會這般沈不住氣？”
“被你氣得，腦子有些亂。”華九道，然後轉身，“好了，我看你主要也不是來看我的了，早些回去吧，如此多事之秋，無事便是最好。”
“連你也嫌棄我了，開始趕我。”蘇錦撇撇嘴，不過，身子卻已經一一閃離開。
須臾，華九轉身，看著方才蘇錦所站之地，輕風搖曳，農間土香。
華九捏了捏眉心，神色間，有些落寞。
一旁，小生想說什麽，不過，也在華九的眼神中，住了嘴。
蘇錦離開那處農舍，便換了一身男裝打扮，進了街市。
三轉四轉的，連小五也跟丟了蹤影。
“這蘇錦小姐也太厲害了，到哪裏去了。”小五拍著頭，有些沮喪。
而此時的蘇錦卻趁著所有人不備，進了就近一家當鋪。
當鋪裏來往人客，極其熱鬧。
蘇錦走至一旁較靜一些的櫃臺邊，對著桌面上輕輕擊了兩下，稍傾，一張極圓潤的胖臉便露了出來，“哎喲，公子，想當些什麽？”
“當這個。”蘇錦也不拐彎抹角，說話間自袖中取出一塊她方才在街上花了七十兩買來的一塊翠色玉佩。
那掌櫃的接過一看，頓時抿唇，搖頭，很是遺憾，“公子啊，這不是什麽好貨色啊，當不了幾個錢的。”
蘇錦聞言，極其坦然的笑了，似是而非，看得那掌櫃摸不透蘇錦到底是何意思。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可這男子看著著一襲素袍，卻氣質風倫。
“這樣吧，貴人，四十兩，不能再多了。”
蘇錦再笑，“真會做生意。”
“呵呵，這……”
“這樣吧，我不用你給我銀子，不過，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蘇錦說。
那掌櫃的聞言，面上疑惑，又掂了掂手裏的玉佩，隨即，點頭，“貴人請說來。”
蘇錦招招手，讓掌櫃的靠近一些，當下，細細吩咐一番。
那掌櫃先是一怔，隨即又是眉頭一松，再然後，又疑惑了，不過，最後還是笑著認真點頭，“公子請放心，生意人，誠信是最主要的。”
“好。”蘇錦擡手一拱，也幹脆，“那在下先告辭。”
“公子慢走。”
蘇錦出了當鋪走了沒多遠，便見著遠遠的人群裏，小五正上躥下跳的找著她，斂了斂眉，蘇錦也沒有叫他，而是自己顧自離開了。
“瀟貴妃出行，快，快快跪下。”蘇錦行了沒兩步，一旁，一名中年男子扯著她的袖子。
蘇錦忍住下意識想煽人沖動，側睥看向一旁拉住她的人。
是名中年男子，一臉黑麻子，皮膚粗黑，落在她衣袖上的手指也又粗又燥，一看就是幹著地裏莊稼活的強漢子。
“哎，我說，你這位大兄弟，你看著我幹嘛，我又不吃你，你看前面。”那漢子抖落下衣襟，讓她看前面。
蘇錦定睛看向前方，方才發現，緊隨著前面一頂轎子而來，周圍的人都跪下了，緊了緊眉心，蘇錦當即也跟著跪下。
前方，香風旖旎，一頂軟轎被十數名衛丫鬟圍著過來。
“呀，這就是那位瀟貴妃呢吧。”
“真好看。”
“這還坐在轎子裏頭呢，你瞧得見？”
“你看這架勢，看這引路的丫鬟個個水靈，又俏麗，這主子能差了。”
“今兒個我真是燒了高香了，出門還能得見如此貴人……”
“……”議論聲很輕，可是，蘇錦若想聽自然能聽到，隱於人群中，暗暗擡眸看向那頂軟轎。
正好，一絲風卷起軟轎邊上的布幕，也露出轎內那珠釵並搖的女子容顏。
還真是很美！
只一個側顏便能窺其花容月貌，國色天姿，並無之前所傳的出身而帶著一絲風塵之氣，不僅如此，那由內而散發的端莊氣質，竟讓蘇錦想到了大楚的那位太後。
真要說起來，眼下這位，更加年輕，更加美麗動人而已。
似乎註意到有人註視，瀟貴妃偏頭，看向蘇錦這邊。
蘇錦比瀟貴妃的目光更快的收回了眼神，低下了頭。
“嘿嘿嘿，好看吧，叫你看，差點被發現了吧。”忍不住頭上被擰了一把，蘇錦頓時汗毛倒豎，無比驚悚的看著身旁這位正無知無覺，笑著收回手的中年男子。
“看我幹嘛，我說得不對。”中年男子動了動滿是粗皮的臉，一幅我懂你的模樣，“你小子，到底是年輕啊，誰都能看的，不知道皇上有多害愛這位貴妃，還緊盯著看。”
“我……”
“行了行了，快別說了，轎子走遠了，快起來吧。”
二人站起身。
中年男子說著話，又重重的拍了拍蘇錦的肩膀，“哎，這樣的美人看了，只怕，你這一生媳婦都不好娶。”
“為什麽？”蘇錦覺得這中年男子太奇葩，可是，對方確實不會武功，也沒戴人皮面具，就是一普通百姓而已。
這民間，人情冷暖，有多少熱心之人？！
當下，蘇錦也來了興趣，不恥下問，結果，竟然頭又被中年男子胡亂摸了一把，“我說你小子，真是個稚啊，笨吶。”
“為什麽？”蘇錦已經開始無語了。
“這樣美的女了見了，你其他的還能入眼？”中年男粗魯的揉把鼻子，正說著，一旁一長相特猥瑣的年輕男子也湊過來，“是啊，這位大哥說得對。”
“說得對。”蘇錦唇兒狂抽。
“要我說，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大楚那位相府小姐怕也沒這幅容貌。”
“誰說的。”蘇錦不知為何，卻挑了起了眉宇，反駁。
堅定的捍衛自己的美貌！
那中年男子特奇怪的看他一眼，砸巴砸巴中嘴，“我說，你小子，激動個啥，你看到過？”
“當然。”蘇錦一拍胸脯，“我曾經有幸得見一面，那相府的蘇錦小姐坐在馬車裏，我給你們講，可是美死了，簡直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還美得不要不要的？”那中年男子像看白癡似的瞅一眼蘇錦，“果然是見不得美色，這才大白天，就做夢，哎……”說著話，撇撇嘴，走了。
走了。
那猥瑣男子都特嫌棄的看她一眼，也走了。
蘇錦……
好淩亂！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去爭這個做什麽。
毛病。
還有這中年男子，神經病。
摸一把頭，蘇錦想著擦一把，卻眸光一緊，似乎，有熟悉的淡香味在身邊繞動，可是放眼看去，來來往往，並無異樣。
又胡亂的揉了揉頭，蘇錦無語的擡步要走。
“蘇錦小姐，屬下可尋著你了。”一旁，小五悄然出現在蘇錦的身後。
蘇錦轉回身，“你這輕功不行，得練練。”
“好，屬下聽蘇錦小姐的。”小五揚著嘴角，倒是精得很。
蘇錦無奈，“也虧你認得出我來。”
“認得出認得出，別說蘇錦小姐你扮成男子，就是扮成乞丐，農婦，丫鬟，小廝，我也認得出。”
“嗯？”蘇錦本來隨意一說，聞言，頓時回轉身，“你喜歡我？”這是疑問更帶肯定。
三個字，卻頓時噎得小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四下一掃，一臉緊張，“蘇錦小姐我不敢喜歡你啊，你別害怕我啊。”
“那你討厭我。”
“我討……誒，不是的。”小五有些舉足無措，可憐兮兮的看著蘇錦。
蘇錦雙手抱胸口，垂眉，也難為這麽個精靈的護衛跟在欒生那塊木頭身邊了，遂也不和他兜圈子了，“那你怎麽這麽肯定，我無論如何樣你也能認出？”
“這……”小五嘿嘿笑著，“也不是絕對的肯定，只是，之前曾經看過王爺畫你，各種各樣的，所以就記了一下。”
“欒生畫我。”蘇錦擰眉，“你家王爺畫我做什麽？”
小五搖頭，“應該是喜歡蘇錦小姐才畫你啊，而且啊，每一幅都畫得極其傳神，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
“他還畫過我作乞丐，婦人？”
小五點點頭，“屬下們也不懂，問過王爺，王爺說，這樣的話，無論你有哪裏，他就都能尋到你了。”
聞方，蘇錦心頭突然一梗，沒再說什麽，“我們走吧。”
“好嘞。”
二人一前一後離開。
而身後，不遠處，一道人影，悄悄跟上。
……
“貴妃娘娘，那人有什麽特別嗎，你讓人跟著？”已經走遠的軟轎內旁，一名丫鬟詢問著轎子裏的人。
瀟貴妃只是淡淡笑了笑，“沒什麽特別。”
“那……”
“只是，本宮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危險的機會。”
“奴婢明白了。”
……
“你走路沒長眼睛啊，本郡主的馬車也敢沖撞。”蘇錦帶著小五正穿梭在人群，體會這南齊風貌，使聽前方傳來斥責的聲音。
不止聲音熟悉，就連這話，也熟悉的緊。
“年盈雪為何在這裏？”蘇錦看向小五。
“回蘇錦小姐，屬下也不知，之前並沒有收到消息。”
“這可是個麻煩的神經病，離她遠點。”蘇錦遠遠看了眼人群裏面，收回了目光。
不是每一個人每一次的不幸時都有人相幫，她眼下看似風光，實則不過也是自身難保。
所以，希望那個被訓斥的人自求多福吧。
“哎，聽說了嗎，再有兩日，我們新賜封的睿王就要帶著大楚那位相府小姐到揚城了。”
“我知道，一直聽說那相府小姐美，我倒是想見一見。”
“有什麽好見的，那樣的女子，我才不要。”
“咦，什麽意思……”
“你們不知道嗎，我們之前的攝震王，那樣風華無雙的男子，對她多好啊，幾乎就揚言天下，只她一妻了，她卻在離京那日，看著攝政王受傷不管，絕情的拋棄他，還說他背叛了她……”
“是啊，這事我也聽說了，聽說，攝政王當時還傷得極重。”
“這事啊，也不好說……
“什麽不好說，要我說啊，這就是紅顏禍水，可苦了我們的攝政王大人，那樣至高無上，風華絕艷，皇上可都是要給面子的人……”
“好了，好了，這些大人物的事，我們也摻合不了什麽。”
“蘇錦小姐……”眼看著那一群議論的人走遠了，小五這才上前一步，踟躕的開口。
“走吧。”不過，蘇錦並不見生氣，走了幾步，反而面色平淡的看著他，“小五，你說，當紅顏禍水好不好？”
“蘇錦小姐，你不要和這些無知的人計較，那些人……”
“他們其實說得，倒也不錯，呵呵。”蘇錦冷笑一聲，也阻止了小五繼續再說下去。
小五不好再答話了。
前方，因為年盈雪的東京，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正因為，人圍得越來越多，蘇錦眼尖的發現，前方，一藥材鋪外，蘇心正走進去。
她去藥材鋪做什麽，不是讓她不要隨意出門？
蘇錦皺眉，示意小五去把她帶過來。
小五自然也看到了蘇心，當下快速在人群中一鉆，很快便帶著蘇心在一條小巷子裏和蘇錦會合。
“大姐姐……”蘇心有些緊張。
“你出來做什麽？”蘇錦語氣不見和顏悅色，不過也不見得多淩厲。
“我出來抓藥。”蘇心上前一步，有些發虛，“我知道危險，我很小心的。”
“你出來抓什麽藥？”蘇錦抓到重點。
蘇心聞言，面上有些窘迫，“我，看見王爺好像睡不好，做惡夢，我聽他身旁的護衛說，他之前也經常做惡夢，所以，我就想說來抓點藥。”
欒生做惡夢嗎？
這幾日，她心有所累，倒是沒關註這個，誒，不對，這關註……
“你偷偷進他屋子了？”蘇錦看著蘇心。
蘇心頓時面紅耳赤，在蘇錦那洞徹人心的眼神下不可狡辯，只能硬著頭皮承認，“是的，我……”
“行了。”蘇錦擺手，有些無奈，“你不用解釋了，你說說吧，欒生做什麽惡夢了。”
“這個……”蘇心搖頭，一臉愁結，“我倒是不太清楚，我只是看到他睡覺時，面色好像很害怕……嘴裏說著什麽走啊，跑啊，鮮紅啊不清不楚的話。”
“王爺經常這樣嗎？”蘇錦又看向一旁的小五。
小王點頭，“是的，王爺讓我們不要告訴你，免得你擔心。”
蘇錦面色緊了緊，視線又落在蘇心身上，“好了，你不用去抓藥了，跟我走吧。”蘇錦道，在蘇心擔心的眼神中又道，“那應該是他的心魔。”
“心魔？”
“嗯。”蘇錦道。
是啊，那般坎坷的童年，經歷數次生死，沒有心魔才不正常呢。
看來，她有必要給欒生看一看了，連蘇心闖入都沒有醒來，可見沈迷於何至境地，多少痛苦。
被心魔吵擾得太久，對精神也不太好，別到時，精神爆發，那就真的大事不好了。
蘇錦看著蘇心還是不見放松的臉色，又拍了拍蘇心的肩膀，“放心吧，我會些醫術，一會兒回去，我給他看看。”
“……好。”蘇心有些疑惑。
蘇錦還會醫術？
不過，方才那一瞬，蘇錦好像待她很親和。
明明自己才經歷過這般大的事，卻能如此泰然處之，情緒平淡，這到底是，是要多麽強大的心態。
想到什麽，蘇心叫住蘇錦，“大姐姐，其實我……”
“怎麽了？”蘇錦好脾性的回轉身。
對上那澄澄湛湛的眸光，蘇心心裏一縮，欲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這事兒，還是先別說吧。
蘇錦對於蘇心的態度也不放於心，轉身，“那走吧。”
一行人回到之前那宅院時，一切如常，欒生正坐在主屋內，一旁，之前那大染正在稟報著什麽，見得蘇錦走來，忙上前一禮，“蘇錦小姐好。”
“不必如此客氣，你要說什麽，繼續說。”蘇錦道。
那大染也不避諱蘇錦，在欒生的示意下繼續道，“皇上如今已經吩咐了**將軍屆時在城門口迎接，**大將軍一向剛直不阿，在朝公正，不偏不倚，可是，屬下還是覺得王爺和蘇錦小姐要小心為上。”
“**大將軍？”蘇錦思索，半響看著大染和欒生，“就是，那個，曾經由南齊攝政王提拔的那位？”
“嗯……對。”大染回道。
欒生看著蘇錦，“對，聽言，他因受百裏墨夙之恩，對他極其推心置腹。”
“哦。”蘇錦只是淡淡點頭，並不對“百裏墨夙”這個名子和人多予置評，就當真如一個陌生人般。
“那，王爺和蘇錦小姐若沒事，屬下先告退了。”大染退下。
蘇心和跟在身後的小五見此也退下。
蘇錦上前幾眇，一探手，把上了欒生的脈搏，“你最近睡覺常做惡夢嗎？”
欒生一怔，有些苦惱，“你知道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以前就偶爾會這樣，過極少，自從我到了南齊，做了睿王開始，更甚，整日的不是廝殺就是鮮血在腦子裏飛來飛去，纏得我睡不好。”
蘇錦上前，“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欒生正欲點頭，又搖頭，“我看你面色也不是太好，等你恢覆如初再看。”
蘇錦想了想，點頭，“也好。”
反正這事兒，一時半會兒急不來。
話落，蘇錦朝院子外看了一眼，眼神深邃，“對了，我給我們帶來了一位客人來，不知道你想不想見。”
“歡迎。”欒生點頭，一絲笑意在唇角漾開，然後，擡手一揮。
當下，一個黑影自墻頭處落下。
頓時，數十護衛現身，將他齊齊為主。
蘇錦和欒生這才慢悠悠的走出去。
是一名小廝打扮的男子，很年輕，賊眉鼠眼，目光閃爍，不過，顯然是偽裝。
“行了，別裝小偷了，跟了我一路，說吧，你家主子是誰？”蘇錦一點客套都不講。
那男子本來想好的托辭都無處可說，只能一下子懵在那裏。
“你若不說，我也有法子讓你說。”蘇錦看著他。
“別，我說。”男子還真是不夠忠心，立馬道，“我是貴妃娘娘的人。”
“瀟貴妃？”欒生擰眉。
“是。”男子道。
“你倒是坦然。”
男子聞聽蘇錦之言，冷笑，“我們貴妃娘娘說了，如若我被抓，只管報上來歷，保住命就行。”
“喲。”蘇錦倒是意外，頓時彎下身，與跪在地上的男子平視，“你們貴妃，待你們倒是不錯，不過，你家貴妃有沒有告訴你，就算你說出來了，我也不見得會饒你性命呢。”
男子這下不作聲了，不過，一臉視死如巋，顯然，也真是不怕死的。
蘇錦斂眉，似是而非的，“我對這位貴妃倒是有些興趣了。”
聽不出蘇錦是何語氣，那男子低下了頭。
“想來，你已經將我和睿王在此的消息告訴了你家貴妃咯？”蘇錦又問。
男子不答。
顯然，這是事實。
當然，蘇錦不怕，對著欒生笑笑，“我去會會這位瀟貴妃。”
“別去。”欒生阻止。
蘇錦擺手，“無事，說不定，我還能給你拉上個同盟呢。”
欒生搖頭，“這位瀟貴妃不如你所想那般簡單，她深得皇上寵愛，萬不會與皇上為敵。”
“誰說要讓他與皇上為敵呢，只要籌碼夠了，大家歡喜，辦什麽事，都順利。”蘇錦極是自信。
欒生自然是相信蘇錦的，換而言之，她做什麽事，他都相信的，可是，到底還是憂心的。
“不是說，這一路我來保護你，結果，一切，都叫你操了太多心。”欒生語氣有所嘆。
“無事，操心一些，還能不去想那麽多。”蘇錦無所謂的擺擺手，對著那跪在地上男子擡擡下巴，“起來吧，帶我去見你家主子。”
“你……”男子這下是意外之極。
“放心，我一人去，不帶一兵一卒。”
男子更意外了，深感不解。
蘇錦自不會給他解釋，直接當先走在前面。
欒生阻止不得，只能嘆口氣，讓小王退開，放男子走。
當然，在此這前，蘇錦回房換回了女裝。
……
青山寺香客不少，占地極廣，也如同南齊整個國情風貌般，雖然外表寶相莊嚴，可是內裏，卻處處透著恬淡處世的情懷。
那男子一路引著蘇錦都是戰戰兢兢的。
對於看不透的人或事，誰都會害怕的。
蘇錦懂，所以，不拆穿。
一路聞著繚繚檀香走至一處偌大的後院，那男子方才停下腳步，對著院子裏正在剪枝的一名宮娥示意。
那宮娥二十多歲，沈穩清冷，看一眼蘇錦，這才不急不慢的上前敲著房門稟報。
“蘇錦小姐，我家貴妃娘娘請你進去。”不一會兒，那宮娥走過來，對著蘇錦道，畢恭畢敬，不卑不亢。
蘇錦微微頷首，直接拾步過去。
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去作客。
青山寺這後院，每年多接待朝中貴人來住，所以，比起前面的香客不斷，倒是極其安靜。
蘇錦在門口頓了頓，然後坦然走了進去，剛走進屋子，身後門便啪的一聲關上。
蘇錦也不急，看著寬敞屋內一應簡單的裝飾，微笑，“貴妃娘娘這般年輕，在這般清涼的寺裏可住得慣？”
“傳言對蘇錦小姐頗多言辭，今日，還真是傳言不如見面。”素色簾幕被挑開，內室裏，一名披著頭發，只著一襲白色色寬袍的女子走了出來。
細眉鳳眸，體態輕盈，若柳如風，臻首娥眉間是精致又雍容的古典美，聲音更宛如天籟般動聽。
之前在轎子裏所見不過是美的冰山一角。
“果然美人兒，難怪能得南皇如此喜愛。”蘇錦對於美色，向來是不吝言辭的。
尤其是此時如此隨意姿態，便是盡如畫色的美人兒。
真如牡丹盛開。
“是啊，的確美色。”瀟貴妃道，不過，她嘴裏的話是對著蘇錦說的，面上雖帶著笑意，可是眼神卻將蘇錦上上下下的打量，眼底更還有一絲即使努力掩飾，卻仍然逃不過蘇錦所見的，嫉妒。
是啊，她是美，可是眼前這個，不施粉黛，卻明媚如春，一身她都自愧不如的泰然氣質，讓人不得不為其折服。
尤其是，當真敢一人前來。
“呵呵……”須臾，瀟貴妃走向一旁的躺椅上優雅的坐下，“蘇錦小姐就這樣一己之身前來，可真是勇氣可嘉。”
“都說瀟貴妃心地善良，我相信，你自然會保護我的。”
“心地善良？保護？”瀟貴妃輕笑出聲，笑聲都無比悅耳，“既然你和睿王如今都在揚城，顯然該探聽的也探聽到了，也該猜到，我在這揚城，自是為你們二人而來，說何護？不是太自欺欺人了麽。”
蘇錦難得見以這般陰險又耿直的女子，心下倒是有些佩服，不客氣的自一旁坐下，“貴妃娘娘真是夠坦白，那如你所說，如今我在這裏，你會如何做？”
瀟貴妃笑得聲輕極柔，“把你抓起來，用來威脅睿王，讓他乖乖受制，至於生死，那便由皇上發落了。”說著生死之事，都好像在唱歌。
“這法子……”蘇錦倒是淡定，點點頭，“倒是簡單粗暴。”
貴妃看著塗得鮮艷蔻丹的手指，微笑如畫，“所以，是蘇錦小姐你自己主動點呢，還是讓本貴妃派人來捉你。”
“不用不用。”蘇錦彈了彈手指，“看在貴妃娘娘這這般的坦白的份上，我呢也明人不說暗話了。”
瀟貴妃聞言，不以為意的，身子極其放松的往後靠了靠，“請說吧。”
“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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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大結局，新枝天天閉關趕稿子，所以評論不能及時回覆，請妞們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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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現代第一廢柴殺手！不就是上山找神棍算命，誰知誤踩香蕉皮，一朝穿越到軒轅國，成了第一恥辱郡主——百裏念卿！甚至還面臨被射成刺猬的危險！
侯陌，軒轅國師，白衣翩翩，風華無雙，腹黑無敵，智傾天下。這女人第一次見面就說要嫁他，這膽子真是大的出奇啊！
精彩片段搶先看
某女氣急敗壞，“侯陌，你丫的手往哪裏放！”
“胸。”某男語氣悠閑。
“靠！放下！放下！”
“好。”某男從善如流。
過了一會兒，某女暴跳如雷，“侯陌，你丫的手放哪兒！”
“自然是聽娘子你的，放下啊。”
的確是放下，只是從月匈往下移，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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